氣味 I

可榛一直的寫，要把她記住的都記下，
因為她知道，有一天，她會把一切都遺忘。


你曾經說過你喜歡湊近我的臉，嗅一嗅我髮絲間的氣味，
你說，只要你記住了我的味道，
我走失了，你還是可以找到我。

今天，縈繞在你身上的氣味大概已經換了別種，可是，我還是想起了你。

想起了上一個夏天，你疼惜的看著我冒失摔破的鼻子，溫柔的撫觸，指縫間有點點藥水混和肥皂的氣味；
想起那年秋天在大樹旁邊，你對我說你要永遠跟我在一起時，園裡花草葉木的味道；
想起你第一次吻我時窗外的夕陽，和你身上混雜香水跟汗的氣息，那幸福的甜味。
那天我迎著風，對你說，如果有一天你想離開的時候，不要說謊哄我，
你看著我，甚麼都沒說，只是抱住了我。
我喜歡那種密不可分的感覺，我們連身上的氣味都彷彿混合的一模一樣。

可是最後你還是說謊了，你還是離開了，原來你並不喜歡跟你一樣的氣味，
你的鼻子習慣了我的氣味，已經沒有當初的喜悅。
於是，你為了要讓鼻子重新快樂起來，選擇了離開我。

你要離開的時候，時間在我們之間凝住，我彷彿甚麼都聽不見，
看著你漸漸遠離的身影，我動彈不得，眼淚汨汨的流，
直到空氣裡只剩下你淡淡的氣息，
我才確實地認清，你已經永遠的離開了我的生命。

往後的日子，我偶爾還會在街上或是車廂裡嗅到熟悉的、像你的氣味。
不過，我身上的都已經不再是當初你鼻子厭倦了的味道，
你的氣味大概也不會跟當初一樣，
而我嗅到的氣息， 也許只是回憶的幻覺。